凌鸢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当初在国子监不好好学画。

　　一想到卫妙妤生得明艳动人，却即将被她颤抖的手毁于一旦，她就倍感惶恐，总是思量许久才慢慢落下一笔。

　　卫妙妤也好像专门不配合似的，一会儿伸手捋捋头发，一会儿又转动下身子。每每这时，凌鸢都会善意提醒一句：“还请娘娘不要乱动。”这直接导致了卫妙妤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皇上驾到——”

　　安行的声音忽然传来，凌鸢心一惊，手一抖，一大坨墨滴在了画上，确切来说，是滴在了画纸里卫妙妤的脸上。当下可没有时间想太多，凌鸢放下笔，与快步走来的卫妙妤一起向沈千澜行礼。当然，卫妙妤微微屈膝，而她是跪在地上。

　　沈千澜绕过两人，踱步至桌前，拿起了凌鸢未完成的画，淡淡道：“爱妃请起。”

　　“谢皇上。”卫妙妤炫耀般看了凌鸢一眼，起身走到沈千澜旁边，本来脸上挂着笑，却在看见那幅画的瞬间沉下了脸。

　　“爱妃觉得这幅画如何？”沈千澜面色沉静，语气平淡。

　　卫妙妤不敢妄自揣度圣上的用意，只得装作认真赏画的模样，支支吾吾道：“臣妾认为……凌大人的画……很有灵性。嗯，确实很有灵性。”

　　卫妙妤的神情，沈千澜尽收眼底，忽然，他一手揽过她的腰，扬眉说道：“既然爱妃喜欢，不妨让凌爱卿将朕也画进去？”

　　对于那只突然揽上腰的手，卫妙妤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就被明媚的笑容所代替。她顺势倚在沈千澜怀里，娇声道：“那便听皇上的。”

　　凌鸢跪在冰冷的地上，低着头，听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整夜担忧他的身体，他倒好，对她闭门不见也就算了，现在还跑来这里对别的女人温柔。

　　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冷。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沈千澜举案齐眉的画面，却不曾想到，今日竟亲眼看见，而且还发生在他和另一个女子身上。

　　“凌爱卿？”头顶传来沈千澜冷漠的嗓音，凌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后者却不着痕迹地撇开了目光，道：“还不起来作画？”

　　凌鸢咬牙，俯身一拜，不卑不亢道：“臣遵旨。”

　　在凌鸢的心里，沈千澜一直是她难以抵达的彼岸，且不说他从小功课优秀、文武双全，就凭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已经足以和她拉开差距。在十六七岁懵懂的年纪里，她一度觉得这世上没有人配得上沈千澜。

　　可今日一见，卫妙妤站在他身旁倒是相得益彰。

　　情绪低落，思绪走神，凌鸢驻笔之时，画中的内容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皇上，娘娘，画已作完，臣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先行告退了。”凌鸢懒得多言，敷衍了几句，不等沈千澜发话，抬腿就走。

　　卫妙妤正在兴头上，见凌鸢如此行为，撒娇般对沈千澜说道：“皇上~你看凌大人她……”腰上的手蓦地收了回去，好像那抹温暖从来就不存在过一样，看见沈千澜突然变得冷漠的脸，她及时禁了声。

　　卫妙妤心中十分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沈千澜，从来无情，只是刚才的逢场作戏，却让她贪恋无比。

　　她愤怒地瞪着凌鸢离开的方向，暗自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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