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
第二天宿离歌还懒在床上等汐芸来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给她摆弄发饰。“公主,皇上今早赏来了不少珠宝,你要不要去看看?挑一件今天戴?”汐芸在身后说。
“珠宝?”宿离歌头脑清醒了一点。老皇帝昨天才召她入宫,表面上虽然是吃顿简单的早餐,实际上也是想看看她这个从遥远东方和亲来的公主是否带着什么目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今天一早就送来大礼,是在示意他很喜欢她这个女儿吗?有哪个国君会喜欢有可能作为细作潜入他国家的“女儿”?宿离歌冷冷轻笑,“拿过来瞧瞧。”
一群男仆把两个大箱子抬了进来,翻来盖子,刺眼的金光顿时照耀满屋,金银珠宝堆满了箱子。晕!这老皇帝出手还真是阔绰,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劳财伤民。宿离歌抹了把冷汗。这么多珠宝她还真镇不住,“皇上可否还捎人说了什么?”
“有。皇上说……”
“纯要是不愿意收下父皇的礼物,朕以后就不和纯玩了!”冷朔盟对太监嘱咐的原话是这样的。
“……”对于老皇帝的无厘头她算是无语了。“既然皇上如此说了,那本宫就不推辞了,待我谢谢皇上的大礼,顺便带话告诉皇上本宫日后有空会去看皇上,还请皇上放心。纯嫁入贵国,便是贵国之人,定会安分守己,把皇上当父亲看待。”
皇帝无非是想镇住她。如果宗越国图谋不轨才嫁女的,她这个公主一定是个内应。现在给她好处是告诫她安分守己,暗地里肯定也有大锤准备着,如果她有动静,大锤就会一挥而下。
历代皇帝都有病——疑心病。
反正她和宗越国没什么关系,她是和亲途中来的,就算这位远嫁他国的公主当初真的有什么猫腻她也不知道。
宿离歌走到两箱珠宝前,在里边找自己喜欢的东西,突然她眼睛一亮,发现了一支做工精细的纯银制的钗子,钗子的端部镶了一个幽蓝的宝石。她笑了笑,“就这支吧,汐芸,把其中一箱收起来,另一箱你们院里的小姐妹们挑一挑,每人一件,不许多拿,不然断了手!明白吗?”
“奴婢明白。”
“剩下的全拿去当铺里换成银子,发给DC区北部的人民。如果还能剩钱,开仓济粮也可以。”宿离歌估摸这箱东西的价值。
“可公主,这是皇上赏给你的……”
“赏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了,我自有安排。你不觉得两个大箱子摆在家里占地方吗?另一箱我备着下回有灾情时用。贫民窟嘛,总是会有事的。”宿离歌摆摆手。“对了,以多罗哲明亲王的名义发银子。”
汐芸惊了惊。宿离歌这一举动完全有利于亲王府。DC区刚刚发生了事故,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帝拨下来的赈灾银远远不济,半路要是有贪财的官吏克扣一下就没了。而亲王府这时候发银子救人,仿佛就是及时雨。
但汐芸不知道宿离歌远比她想的更多。一是能解决箱子碍事的问题,二则向皇帝表明自己并不贪恋财物,也为着争亲王府一点荣誉,别让这里被皇帝太冷落,当然也为了自己以后出门安全点,不至于一出门就被暴徒抢劫。一次善举足以一次性解决这些问题,她这“四全其美”的行为算是对了。
皇宫里。
刚上完早朝的冷朔盟一回到上书房就接到宿离歌的回话,他苍老却刚硬的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被她看穿了。只是一次送礼就让她看穿了。看来夙夜没有高估她,她的确是个猛虎!”可这就和他调查中的不一样了。宗越国的公主纯,从小琴棋书画齐慧,品行温柔又有点胆小,出嫁过来一路上据说哭得天昏地暗,完全像个没心机的女孩。
“哎~年轻人的心,总是让人难懂”他挠挠头,叹了口气。后窗突然有个影子晃过,他鹰眸一眯,声音沉了下来,“怎么?有消息?!”
“还是没有。找不到那些资料。”窗外的人说话低沉沙哑。
“他从来不会失误。去找回来。”
“是!”说完窗外的人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许久。冷朔盟坐回椅子上,又叹了口气“烦心事一打一打的啊……”
吃完早膳后一如既往去往怡书院学习。在学堂里的宿离歌百般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实在听不懂严瑞说的鸟语,虽然字听懂了,可是凑到一块听又成了天文。晨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脸上,她白如玉脂的脸有点透明感,又犯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水润的眸子无焦距地望着远方,像遗世的仙女,与周围所有都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学堂里的男生们都在看着她,只有冷朔临轩低头看着书。安怡自从上次被宿离歌撞晕过去之后,本来已经醒了,可是发现额头上被撞红了一片,没脸出门,只好呆在家里疗养到今天。今天她穿得华丽无比,化了让人着迷的美妆,本想以她的美貌挫挫宿离歌的锐气,却没想到她一身干净素衣,只带了一支银钗,却夺走世界的光彩。
安怡的眼中燃着怒火。这个女孩来了她就没好事!过去她才是男生们目光的焦点!可恶!
“安小姐……”严瑞看出了安怡的倪端,皱着眉把她叫起来,“请你即作一首诗词歌颂春季!”
安怡脸色一白。她只顾着怨恨宿离歌,压根没听课,这么突然叫她作诗词,她脑子一阵空白,寻思了一番,她突然把目光盯着宿离歌身上,“夫子,纯公主入学不久,我曾听闻公主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何不让她来赋诗一首?!”
宿离歌挑眉。哦,找她麻烦的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看过来,有人在背地里沾沾自喜。要是做不出诗,她贤淑多才的名声就毁了。宗越国送来一个“货不对板”的公主过来,定会惹人笑话的。
“公主,可否赋上一首?”安怡咄咄逼人。
宿离歌把视线移向窗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窗外的梨花。安怡一阵怒气。这丫头竟敢当众无视她和国师严瑞?!正当她想开口骂人时,却听见宿离歌轻启红唇。
“风动梨花,淡烟软日,红尘梦醉;酒未醉,梦尚浅,花事了。此生恰如三月花,看得见开始,猜不透结局。试问:一年春事,桃花惹了谁?一眼回眸,尘缘惹了谁?一街暗香,阑珊寻了谁?一帘幽梦,凭栏念了谁?”
她的声音淡淡的,随着风传遍整个学堂。她目光一直看着窗外,隔离着所有人对她的惊羡。
她不知道,冷朔临轩看着书页的目光在那一刻突然发亮,仿佛结冰的湖面渐渐裂开,一股暖洋从裂缝中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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