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南方的冬天，京市的冬季在暖气的加持下变成了不足为惧的纸老虎。

　　单人病房里，夏衍已经做完最后一项检查，正微笑着送别敬业的护士。

　　“抽这么多管血，都给我们抽贫血了。”楚潇然看着护士盘子里的大大小小的管子不满道。

　　夏衍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亏你还是个医生，第一次听抽血检查能贫血的。”

　　楚潇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现在听说了就行。以后啊，我得改个实验方向，专门研究如何用有限的样本去应对繁杂的检查，为患者争取最大的权益。”

　　“又胡说八道了，没个正经。我这是最后一次手术了，以后百病全消，再也不来医院。”

　　夏衍摸了摸楚潇然的脸，语气轻松道。

　　楚潇然却握紧了夏衍的手，表情远不及夏衍来的轻松自然。

　　“明天就手术了害怕么？”楚潇然的手抚摸着夏衍的脑袋。

　　夏衍摇了摇头，咧开嘴漏出灿烂的笑容：“不怕，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你，我什么都不怕。不过，在做手术前，我要向你确定一件事。”

　　说着，夏衍握紧了楚潇然的手，根据刚才楚潇然说话的方向定定看去。

　　“明天，如果我活着从手术室出来……”

　　楚潇然连忙捂住夏衍的嘴：“别瞎说，一定会平安的。”

　　夏衍却摆了摆手，示意楚潇然不要打断自己。

　　“明天，如果我活着从手术室出来，那就意味着，我大概率是可以活成一个老妖精，以人类的平均寿命离开这个世界。我比你大三岁，一般来说女性的寿命又比男人长五到十岁，我呢，得过病受过伤，那就少算五岁吧。这么算下来……”

　　夏衍掰着手指头认真的计算着，楚潇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一脸纳闷的看着她。

　　“这么算下来，咱们俩大概率可以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前后的误差应该超不过两年，还行！那么……”

　　夏衍用两只无神的眼睛看着楚潇然站着的方向，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楚潇然，等我活着从手术室出来，你愿意娶我么？娶我这个得过绝症离过婚还是个小瞎子的女人为妻么？”

　　夏衍像是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话，满脸竟是轻松，楚潇然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夏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楚潇然的脑袋里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腔，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衍看不到他的反应，有些着急，轻轻拍了拍楚潇然的手，焦急问道：“老楚，你愿不愿意啊？”

　　楚潇然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夏衍搂紧怀里。

　　“我亲爱的小瞎子，你这样可太不地道了啊，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这求婚的事可是我的，你不能抢啊……”

　　楚潇然宠溺的揉了揉夏衍的头。

　　“等你出来，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好不好？”

　　夏衍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整个脸都深深埋进楚潇然的胸膛里，贪婪的吮吸着楚潇然身上好闻的味道。

　　自从失明以来，似乎是为了平衡，她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可以打到闻香识人的程度。这一刻，夏衍告诉自己她要记住楚潇然的味道，等她出来，她要立刻扑向这个味道。

　　手术室灯一直亮着，楚潇然一直守在外面。身为一名医生，他自然知道手术的难度和手术的时长。

　　如果此刻他只是作为医生，他一定会劝病人家属找个能够休息的地方安心等待。毕竟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需要耐心更需要体力。

　　但现在的他作为病人家属，他也变得不理智起来。他拒绝了导师好心的安排，固执的守在手术室门口。

　　即使夏衍在里面已经全麻，他也始终觉得他站在这里，夏衍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的，能够从他这里获取力量的。

　　他想手术室的门推开的那一刻，尚未完全清醒的夏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他想握住夏衍的手再也不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见疲惫的鸟儿经过一天的捕食已经回到了家中，松散着翅膀钻进了窝里。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导师脚踏着光芒走了出来，紧跟其后的就是被医护人员簇拥着的手术床。

　　楚潇然登时从椅子上弹起，几乎是飞一般跑到了跟前，询问的目光看向导师，紧张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导演见状立刻会意，微笑着点点头，楚潇然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立刻拥向病床上的夏衍。

　　夏衍半梦半醒嗫喏着：“老楚，怎么样？”

　　楚潇然附在她的耳畔嘴唇微启嘴角弯起灿烂的弧度，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世界上最温暖的话：“这辈子，别想放开我的手，我的妖精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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